珞玫的異想

　　第二章　第二回（中）

　　佳欣比約定的時間提早五分鐘到達目的地。

　　小小的冰品店坐了八分滿，她四處張望了下。

　　沒看到雙雙跟以惠，她決定先進去佔位置，順便先吹點舒爽的冷氣。

　　「佳欣，來吃冰呀？」冰店老闆娘是個身材圓潤的婦人，她的個性爽朗大方，冰品的配料又多又好吃，不管是大人小孩都喜歡來她這邊吃冰。

　　眼尖的她看到佳欣踏入店門口，立刻熱情地打招呼，手裡頭還忙著把客人要的餡料放進碗裡。

　　「對啊，以惠跟雙雙等等也要過來，梁媽媽，我可以先在裡面等嗎？」

　　被喚作梁媽媽的老闆娘看了看店內，「好啊，自己找位置坐，梁媽媽最近學人家弄當季水果冰品，妳看看要吃什麼先跟梁媽媽講，我的水果都是現切的，比人家外面那些用罐頭的要新鮮喔。」

　　「水果冰喔？梁媽媽好厲害，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選了啦！」佳欣佯作苦惱地接過點菜單，上面列了許多種類的冰品。

　　梁媽媽笑開了嘴，似乎還想說些什麼，不過櫃檯那邊來了好幾個指名外帶的客人，只好閉上嘴巴忙著過去招呼了。

　　佳欣才剛找到位置坐下，以惠就出現了。

　　「梁媽媽好。」以惠朝氣篷勃地跟老闆娘打招呼，視線繞過店內一圈，看到佳欣後綻出笑容走向她，「我還以為我第一個到呢！」

　　「來得剛好，一起看要吃什麼冰吧！梁媽媽說這回新增了當季水果冰，如果要吃的話得等一會兒，因為水果是現切的。」佳欣笑著把點菜單遞給她。

　　「雙雙還沒來啊？」以惠接過點菜單，看了看後決定嘗試當季水果冰，用鉛筆勾選幾種愛吃的水果後，將點菜單交還給佳欣。

　　「是啊！最想吃冰的人是她，結果竟然最晚到。」佳欣笑笑，「妳怎麼看起來這麼沒精神啊？」

　　一聽到這個問題，以惠的笑臉垮了下來。

　　「我睡得好累。」

　　「啥？」佳欣聽得一頭霧水。

　　「就……整個晚上都在作夢……起來後全身痠痛。」她抱怨著，「感覺很不舒服。」

　　佳欣愣了下，「這種事偶爾會發生吧？」

　　「會嗎？我第一次耶……」以惠不解地看著她。

　　「說到作夢……我昨天做了一個怪夢。」

　　「要不要等雙雙來再一起講？啊……她來了。」

　　「不好意思，我來晚了。」雙雙臉頰泛紅，聲調微喘，看樣子是用跑的過來。

　　「別這麼趕啊！冰又不會長腳跑掉。」佳欣把點菜單交給她。

　　「我怕我來晚了，妳們又偷偷聊了什麼有趣的八卦不跟我說。」雙雙接過點菜單，拉過椅子坐下來。

　　「是差點要說了。」以惠點點頭，斜眼瞥向佳欣。

　　「就是說啊！我們還特別等妳來才要開始說呢！竟然說我們藏私不告訴妳。」佳欣和以惠互看一眼，擺出無奈的表情。

　　「別這樣子嘛～～有什麼好玩的嗎？」雙雙央求地雙手合十。

　　「沒什麼好玩的事，倒是我昨天作了個怪夢。」

　　「怪夢？」雙雙偏著頭，表情不解。

　　「先說妳自己。昨晚睡得好不好？」佳欣關心地問。

　　「嗯！我很久沒睡得這麼舒服，起床以後整個人神清氣爽。」雙雙開心地綻出笑顏，「想不到反而是妳跟以惠沒睡好。」

　　「就是說啊！睡得腰酸背痛，真累人！」以惠雙手拖著下巴，故作委屈地噘起嘴。「佳欣，說說妳昨晚做啥怪夢？」

　　佳欣把昨夜的夢境描述一遍。以惠跟雙雙本來是抱著好奇的心情在傾聽，聽到後來，雙雙露出擔憂的神情。

　　在她們所不知道的某個黑暗角落，突然出現兩個小光點，隨即又熄滅。

　　「這夢聽起來好詭異。」雙雙皺著眉，「感覺好逼真。」

　　「會嗎？」以惠聽完後，倒不覺得有什麼地方特別。

　　「佳欣不是說她在夢裡看不到人，卻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？而且還全身動不了……這會不會是昨天那個人頭托夢？」雙雙略一沉思，只是一說完，她的心口突然怦怦地狂跳，恐懼迅速蔓延全身，讓她顫慄。

　　佳欣聽完，背脊整個涼起來，「別、別鬧了，我會怕。」

　　雙雙的臉色也有些發白，「我也會怕。」

　　「妳們兩個幹嘛在那邊自己嚇自己？」以惠不以為然地道：「龍女不是說過了嗎？『亡靈沒有跟著我們。』……對了，那個伏羲聽起來有點耳熟。」

　　「伏羲……不是神話裡的人物嗎？」雙雙偏著頭問。

　　不講那顆人頭的事情，心底陡生的恐懼感就能稍減，雙雙決定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話題上。

　　「啊！原來是神話人物，難怪這麼耳熟。」佳欣輕拍一下手掌，決定中斷這個話題。看到雙雙偏著頭若有所思的模樣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。「別想得那麼認真啦！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。」

　　對，不過就是一場怪夢，何必自己嚇自己。佳欣這樣告訴自己。

　　「說得也是。」雙雙笑了笑，拿著點菜單站起來，「我去點冰。」

　　「吃完冰之後有什麼計劃？」以惠懶洋洋地問。

　　「還沒想到。」佳欣看著雙雙走到櫃檯的背影，「不過我不想去海水浴場了。」

　　一想到昨天的遭遇，以惠露出畏懼的神色，「我也不想去。」

　　「妳們決定要念什麼科系了沒？」雙雙回到座位上後問。「我想念哲學或歷史系。」

　　「我還在想。我對數理不行，所以會計、國貿可以不用考慮。」以惠道。

　　「我會考慮選社工系。」佳欣想了想。這個時候梁媽媽喚她們去拿冰，雙雙起身。回來後大家各自拿走自己的。

　　「社工系很辛苦耶！妳確定嗎？」以惠迫不及待地先挖一匙冰，先是滿足地享受冰在口中融化和水果酸甜的感覺，然後才接著說：「我聽鄰居說，社工系很操，要有很大的耐心跟體力。做得要死還要被人家嫌棄。雖然以前妳時常在參加義工活動，但是社工系跟義工還是不一樣的……」

　　「安啦！我研究過社工系的課程了，也有去逛過他們的相關論壇，能想像得出來啦！」佳欣篤定地笑著，「我可是有做好事前的功課呢！」

　　「有的時候我好羨慕佳欣喔！想做什麼都清楚的很，哪像我，常常在那邊搖擺不定。」以惠用羨慕的口吻道。

　　「我覺得不會呀。看看妳，連冰都點綜合水果的口味。可以考慮選八面玲瓏科系唸。」佳欣把冰品送入口中，「喔喔……芒果好冰好好吃！雙雙，妳的草莓給我一個，我們交換吃吃看。」

　　「哪有這種科系啦！聽都沒聽過！」以惠笑罵，「我沒點芒果，分我一點。雙雙，妳也吃看看我的。」

　　「好啊。」雙雙把盤子交給佳欣，將盤子拿回來後又從以惠的盤子裡面分些水果到自己的盤子裡。「梁媽媽做的冰真好吃。」

　　「對啊，好好吃！」佳欣吃得笑瞇眼，在前頭忙著的梁媽媽聽到了，也跟著笑開。

　　「妳們這幾個孩子就是嘴巴特甜！」梁媽媽像是突然想到什麼，「對啦！妳們昨天是不是有去海水浴場？」

　　聽到海水浴場，三個人的臉色微變，連笑容都有點僵硬。

　　梁媽媽的視線快速掃過三個女孩，「怎麼嚇成這樣？妳們也是目擊者喔？有沒有去龍女廟拜拜收驚啊？」

　　「有啊……」三人的聲音都有點虛軟。

　　好不容易稍稍忘記的……

　　「有就好。」梁媽媽嚴肅地點頭，「聽說只有發現頭喔？」

　　「對啊……」

　　梁媽媽又看了她們一眼，「真的是，龍女真的要好好懲罰那個壞人啦！把小孩子嚇成這樣，真的是夭壽……來，這盤水果梁媽媽請妳們，給妳們壓壓驚。」

　　一盤新鮮的水果拼盤放在她們眼前，登時讓她們有些傻眼。

　　「這些水果給妳們壓驚的。」梁媽媽很認真地說。「梁媽媽不知道妳們是目擊者啦！知道就不會問妳們了，看妳們嚇得臉都白了。」

　　三個女孩忍不住低低地笑開來，蒼白的臉頰再度染上血色。

　　佳欣的膽子比較大，問：「梁媽媽想知道什麼啊？」

　　「啊就……」梁媽媽想了想，「是不是村裡的人啊？」

　　「應該不是……」佳欣詢問地看著另外兩個好友。

　　「我也不是很確定，沒見過的臉孔……」以惠皺眉思索片刻。

　　村裡的人上上下下少說也有百來個，別說是年紀相彷的孩子群，老的少的小的臉孔那麼多，說真的也沒辦法一個個記住。

　　「是外來的喔？」梁媽媽半是放心半是擔憂地吁口氣，細心的雙雙在梁媽媽的眼中看到不安及恐懼。

　　梁媽媽在怕什麼？雙雙默默地拿一塊芒果入口，酸甜滋味化開來的同時，她又想到「伏羲」這個名字。

　　「伏羲」這個人，到底是誰？